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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?”
穆羡鱼不由微怔,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,却只看到了一片空荡荡的街道。知道小家伙显然是发现了什么,便对着前面赶着车的既明扬声道:“既明,停一下车,墨止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。”
既明应声勒了马,好奇地转过身挑开了车帘:“小墨止,看着什么了?”
“刚才那个人,他进了那间酒楼——我能感觉得到,刚才我的珠子动了……”
墨止清秀的脸上一片严肃,又郑重其事地掏出了小哥哥与他交换的定情信物,将下面坠着的淡青色珠子亮给他看:“这是当初我从茶饼里面挑出来的夹竹桃种子化成的,他可以找得到曾经碰过他的人。草木的记忆力都很好,只要见过的气息就一定不会忘掉,所以那个人和茶饼一定有关系!”
望着小家伙仿佛尤其坚定的目光,穆羡鱼的心底却也不由微沉,吩咐既明停好了马车,便由墨止引着往那间酒楼走了过去。三人才一进了那间酒楼,却忽然听着一旁传来了个阴阳怪气的声音:“哟,这是什么嗜好——怎么来这种地方还带个小不点儿,莫非是个哥儿不成?”
墨止不懂人间的这些门道,穆羡鱼急着寻人,却也不曾细看这酒搂究竟是什么所在。此时连忙站定了抬头,脸上便骤然显出了些尴尬,只觉双颊仿佛也止不住地隐隐发烫,也不开口应声,扯着墨止便急匆匆朝外头走了出去。
第19章没钱了。
林渊这名字在京城没有几个人知道,穆羡鱼的名气却是不小的。人们都说穆公子诗酒风流,不少闺阁女子芳心暗许,却只有穆羡鱼自己才清楚,这诗酒风流四个字里头他顶多就占了个诗——酒本来就是喝不多的,至于风流二字,更不过是世人见了个会摇扇子的文人就往上安的名头罢了。
所以,在终于发现自己居然跟着小家伙闯进了一家烟花之地的时候,穆羡鱼的反应却也是颇为果断。一把扯住了还要往里闯的墨止,在诸多莺莺燕燕围上来揽客之前,转头就快步出了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。
“先生——”
小花妖被扯着跑了出去,却仍茫然不知那一处地方究竟有什么不对,只是急着想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。转过头还想往里面走,便被穆羡鱼半蹲了身子轻轻拢住:“墨止听话,那里头不是你能去的地方,也不是——不是先生该去的地方……”
“少爷,您这怎么还带把我给单刨去的,我也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啊!”
既明听出了他话中端倪,本能地生出了些不祥的预感,连忙急声开口辩解了一句。穆羡鱼的脸上却也带了些不自在的血色,把墨止拦到了身后,硬着头皮又道:“你不进去,难道要墨止或是我进去不成?你的年纪本就是我们里面最大的,也该想着娶媳妇的事了——”
“诶哟我的少爷啊,我要娶媳妇也犯不上进窑子里头去——再说了,您觉着我进去有什么用?我说我不要姑娘,就要刚才进你们楼的那个客人?”
既管家毕竟见多识广,好歹也保持了住了一定程度的冷静,总归没像自家殿下那样几乎把正事给忘了干净。被他一提,穆羡鱼才想起三人是打算进去追人的,一时却也不由语塞,半晌却又不由分说地摇了摇头,拢住了小家伙坚持道:“总归我和墨止是不会进去的。若是你也不肯进,咱们三个也只好在外头守着,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。”
“倒也不是不行,总归就是晚走一步——我定的船晚上才走,咱们多留些时候,只要他不在这里头过夜,还是能跟他耗得起的。”
既明摸着下巴点了点头,向四处一望,便把两人给领到了街边斜对过的一处茶楼里,又掏出些碎银子来塞给了穆羡鱼:“少爷,您先带小墨止上去喝口茶,我去把马车赶回来。咱们已经扔下过一架马车了,再丢一架可就真没钱了……”
“快去快回,要是那人出来了,我们两个可不等你。”
穆羡鱼无奈失笑,摆了摆手催他去赶马车,便牵着墨止进了那间茶楼。单纯的小花妖仍然没能弄明白到底为什么不能进到那座酒楼里,懵懵懂懂地被穆羡鱼领上了二楼,扒着栏杆研究了半晌,才又忍不住小声询问道:“小哥哥——那里面有大妖怪吗,为什么我们都不能进去?”
“没有妖怪……那里有很多女子,有好些都是为身世所迫的可怜人。也有才艺双绝的,性情刚烈的,前朝和本朝便都有几位极有名气的烟花女子,其气节风骨不比读书人差上半分。”
穆羡鱼缓声应了一句,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,又把他拢到身旁,挑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他:“但是——倘若一个人心中已经有了另外的一个人,也下决心要两个人一生一世都好好地在一起,那他就不该再进去这种地方了。”
“那我一定不能进去!”
小花妖被吓了一跳,连忙用力摇了摇头,郑重地答了一句。穆羡鱼不由浅笑,却也学着他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坐正了身子,一本正经点了点头:“就是这样,所以先生也不能去。可你既大哥也不肯去,我们就只好在这里守着,看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了。”
“没关系——我在这里也可以感觉得到,等他出来就可以继续跟上去了。”
墨止认真地点了点头,搬了个小凳子趴在栏杆边上,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间里面有比妖怪还可怕的存在的酒楼,半刻都不肯放松。穆羡鱼忍不住轻笑出声,拉着他坐回了自己的身边,耐心地教导着毫无跟踪经验的小花妖:“不要这样一直看——不然的话,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在盯着什么人了。可以假装在做别的什么事,然后时常的找机会看一眼……”
“少爷,就您那点儿跟踪的本事,就别跟小墨止在这儿显摆了。”
既明刚把马车牵了过来,一上了楼就听见自家殿下在教小墨止不学好,便毫不留情地拆了个台,倒了杯白水一饮而尽:“车停好了,踏雪在下头看着呢。只是——少爷,我还是觉得有些担心。咱们现在可是三个人,要是他们白天也上街来盘查,我们岂不是要被一抓一个准了么?”
“白日里街上尽是行人,三个人在一起走的多得是。要是每个都抓起来盘查,他们的衙役也用不着做别的了。”
穆羡鱼淡淡一笑,手中的扇子便朝着他点了点:“他们要抓的是两主一仆,你穿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衣服,自然就不会被他们盯上——若是你能不再张口闭口地叫我少爷,我们大概还会更安全些。”
“少——”
既明面色微苦,本能地唤了一句,就连忙又给硬生生合上嘴咽了回去,顿了片刻才磕磕巴巴道:“穆,穆兄……就算您叫我穿这一身衣服,我也装不来那一份气势啊。再说了,既然您有心叫我装成读书人,怎么还叫我赶马车……”
“我也不想,可谁叫我不会赶马车呢?”
穆羡鱼眼中笑意愈浓,敲了敲一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,望向身旁果然开始隔一阵子便不经意朝下头望一眼的小家伙。含了笑正要开口,墨止却忽然站起了身,压低了声音道:“他出来了,就是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!”
“这也太快了吧……”
既明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,走到栏杆边仔细地看了看。回了身才要说话,却发现自家殿下和墨止竟早已赶下了楼,一时只觉头痛不已,忙将桌上的茶点拢在了布巾里头兜着,也跟着快步追了下去:“你们不要就这么走——这茶水点心也是钱呐,咱们的银子真不多了!”
那人显然也已察觉了身后有人跟踪,一路尽挑人多的地方钻,见到胡同巷口便往里拐。奈何墨止跟得紧,拉着小哥哥的袖子不依不饶地追了好几条街道,终于将那人堵在了一处死胡同里面。
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——为什么跟着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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