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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三十三章 逃离(第3页)

他失手错杀了自己的妹妹,是他的错,现在殷夫人自尽了。在来云中之前,他以为自己和所有其他的人家没什么不同,但一夕之间,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。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,仿佛是前生欠下的债不约而同到了偿还的时刻,再回首,殷家居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。

她跑到了帐子外,也被兵士拦住,近不得前,只能远远地望着姬蘅。

这世上似乎也只剩下他一人了。

殷夫人并不知道姬家和殷家的过往,她甚至不知道殷湛和太后的事情。殷之情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她,她总觉得一旦告诉了殷夫人,殷夫人反而会彻底崩溃,倒不如就如同现在这样,将错就错下去。也许不知道真相,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。

姬蘅尚且还有姜梨,但他有什么?他什么都没有了。他捡起地上的刀,神情一瞬间变得恍惚起来,摇摇欲坠地拿着那把刀,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。

“正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,才更要去做!”殷之情挣开殷夫人的手,道:“娘,你不明白!”

只要一下,就能解脱,什么见鬼的命运,什么必须要履行的责任,全都消失吧!

殷夫人眼圈也红了,“现在你爹已经去了,娘只有你一个女儿。我知道你喜欢肃国公,可是他现在是你哥哥的敌人,他想要要你哥哥的性命,如何能放得过你?再说了,你去了又能做什么,还不是白费力气?”

殷之黎闭上眼睛,外面风雪的声音仿佛鬼哭狼嚎,随时想要冲进来,又像是恶魔的蛊惑,蛊惑他一同掉入黑暗的旋涡,永生也不能见到光明。

“娘!”殷之情急红了眼。

“啪”的一声,他手上的刀掉到了脚边,殷之黎重新睁开眼睛。

另一头,殷之情正在努力想要冲出来,殷夫人抓住她的手臂,劝道:“之情,别去!”

不一样的,不一样。

姜梨心中疑惑,且不提殷之黎的爹,殷之黎的娘又是怎么回事?殷之黎的生母不是已经死了,和姬蘅又有什么仇怨?这些疑惑没有人能回答姜梨,她的面前仍然挡着带刀的侍卫,她是最好的诱饵,甚至她不必做什么,姬蘅就会乖乖踏进陷阱来。

既然已经牺牲了这么多,若是不扳回一局,也就太孬种了。姬蘅因为有了姜梨,从此有了一丝软肋,而他却正好相反,他失去了一切,殷之情和殷夫人的死,令他心中最后一丝柔软也消失殆尽,从此之后,他心硬如铁,成了真正的殷家人。

他恨极了姬蘅。

或许,这才是殷湛所希望看到的。

殷之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,他的父母是他的耻辱,他因为殷湛和太后而背负着强加于身的命运,他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没有一刻不曾怨愤过。他耻辱提起自己的一切,姬蘅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,无疑是将他最害怕的东西展露在众人面前看。

如他所愿,殷之黎慢慢站起身来,不再看地上的两具尸首,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冰冷而扭曲。他将会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,不管怎么样,除非他死,否则他永不回头。

过来,姬蘅必死无疑,离开,在姜梨的心中,姬蘅就这么抛弃了她,对姬蘅来说,两样都不是什么好选择。那骑在马上的年轻人笑了,笑容里嘲讽意味十足,他道:“殷之黎,比起你爹来,你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,甚至你母亲都要比你过果决得多。如果是你母亲在这里,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也不会让我有活下去的机会。”

天色渐渐暗下来,原野之中,路途难以辨清,姜梨和姬蘅二人行至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。

殷之黎并没有阻拦姜梨说话,反而看向姬蘅,笑道:“你看,姜姑娘都知道的道理,你是打算过来,还是打算离开?”

“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吧。”姜梨轻声道:“那些人好像已经摆脱了,云中乃沙漠,殷之黎想必对丛林并不熟悉,不敢轻易深入。我们歇一歇,在这里等文纪的消息吧。”

这话说得杀气十足,姜梨在帐中不由得喊道:“姬蘅!不要过来,这里四面都是弓箭手埋伏,他们要的是你的命!不要中计,赶快离开,殷之黎不会杀了我,但会杀了你!”

半晌没有姬蘅的回答,姜梨回头一看,感觉姬蘅的头靠在自己肩上,他的手仍然抓着自己的手,抓得很紧,可是人却没有知觉了。

“你的夫人?”殷之黎被这个词激怒了,他道:“恐怕,你没有这个机会让她做你的夫人了。”

“姬蘅!”她心中一紧,再也顾不得其他,勒马停住,去扳开姬蘅的手,想先下马查看姬蘅的情况,可姬蘅的手攥得很紧,姜梨好不容易才从挣脱自己的手,姬蘅却一头从马上栽倒了下来。

“是么?”姬蘅讥诮地一笑,“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,连我的夫人都敢带走,看来郡王世子是不要命了。”

姜梨惊呆了。

殷之黎站在雪地里,他的黑色甲衣颜色冷沉,目光更冷,他道:“肃国公的胆子倒很大。”

姬蘅的背上,还有一只黑色的箭矢,那箭矢扎进了他的后背,稍稍往下一点,鲜血都几乎要凝固了,没进半支,触目惊心的,血淋淋的。一路上,他一句话也没吭,反而还笑着回应她。

一样的傲气非凡,仿佛什么都不能伤到他似的。

原来都是强撑而已。

那马停在了弓箭手射程以外,不知是故意还是凑巧。马上的人着红袍,却不是宽大的广袖,袖口扎紧,与其说是红色衣袍,倒不如说是一身红色铠甲。姜梨从未见过这样的姬蘅,褪去了那层轻佻迷离,他看起来仿佛像是天生的将领。一瞬间,姜梨想起有关姬暝寒的传言来,虽然人都传言姬蘅的容貌肖似虞红叶,和姬暝寒并不十分相像,但这一刻,姜梨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金吾将军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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