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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了冷库,循着号码找到冷柜,井袖忍不住问丁玉蝶:“人呢?”
丁玉蝶指了指自己正要抽开的那一屉:“这呢。”
井袖知道他误会了: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,其他人呢?就我一个人来吗?”
丁玉蝶点头。
“他家里人呢?亲戚呢?”
丁玉蝶说:“没有,你不知道他是被捡来的吗,没有亲戚。”
“那朋友呢?”
总有朋友吧,能排在她前面的那种。
丁玉蝶回答:“没有,就你,你看完了,我们就能安排火葬了。”
他把屉体拉开一半,给她留私人空间:“我就在外头,你看完了关上出来就行。”
丁玉蝶走了之后,井袖僵了好一会儿。
“就你”是什么意思?
丁碛死了,只有她来送吗?
她走上前去看他。
说真的,感觉特别陌生,他那么平静地躺着,唇角没了惯常那种讥诮似的笑,身上也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场。
她看了会,把抽屉关上,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去,眼角干干的,还是没眼泪,就只觉得茫然。
出来看到丁玉蝶,她还礼貌地笑了笑,说:“谢谢啊,我看完了,我自己走就行了,不用送了。”
她觉得自己需要慢慢走一长段路,不需要任何人陪,一步一步,才能把这消息消化掉。
丁玉蝶叫住她,说:“还有件事,丁碛有话留下,他的东西,都给你了。”
井袖以为是纪念品,或者某件有特殊意义的遗物:“什么东西啊?”
丁玉蝶说:“所有的。”
怕她不明白,他还抡起手臂划了个圈,以示这“所有”包纳一切:“他留下的房子、存款,总之只要是他的东西,现在都是你的了。”
井袖愣了半天,说:“你们肯定是搞错人了,我连他……女朋友都不是,肯定不是给我的。”
她说完就走了,还真是一路走回去的,半路上嫌拖鞋碍事,还甩了鞋,光脚走完了后半程,脚趾脚心被砂石硌着,慢慢硌出疼痛感,也终于把她硌回了现实。
她在尘土飞扬的大马路上,赤着脚,抹掉眼角挂下的泪,站了会,又往前走了。
不然还能怎么样呢,她这样的人,唯一的好处就是经得住摔打,任何摔打。
当天晚上,宗杭受丁玉蝶之托,给她打了电话,说:“丁碛留下的东西,确实是给你的,这个没问题,再说了,他也没别人给。”
又感叹:“丁碛这人,跟个杠精一样,我说他不做人事,他临到末了,非做了一件;我和易飒一直说你跟着他,一定没好结果,结果……我也是搞不懂他。”
*
下葬的时候,丁玉蝶来了,还来了个叫易云巧的女人,都在墓前放了花。
丁碛好像很少照相,墓碑上用的照片是护照上的那一张,神色眉眼都淡漠,像是由始至终跟这世界从无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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