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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寥寥,满地枯黄。
初秋那几场雨过后,没几日天气便骤然冷下来。
冷冷清清的长街上,骤然一声马嘶。
两辆马车将将擦过,险些撞上,幸亏车夫控马技术好,否则必然侧翻。
此时正午,这条街偏僻,街上并无许多人,见只有惊无险,仅有的几个驻足观看的百姓也没再多分目光。
应斜寒修长枯瘦的手慢慢掀开马车车帘,从他的视角看,只能看见对方车驾一角。
他的随从早在状况发生时便急忙下马,奔走两步到车窗旁,仰头道:
“大人可有伤到?”旋即,有些怒气冲冲的看向车夫,“你怎么做事的?若是摔到了大人,这罪你可担当的起!”
“无妨,没什么事。”应斜寒淡淡回了句。
他一手抓着衣摆,闲庭信步地从马车上走下来,举止间仍是游刃有余的慵懒气。一双淡漠的眼向旁边马车扫去,目光在马车壁上的龙血标上面凝了一下。
很快,对面马车中的人也走下来,一身雪衣,纤尘不染。
应写寒神色未变向那人走去,略略欠身施了一礼:“见过瑜王殿下。在下马夫技术不精,惊了殿下的车驾,还望勿怪。”
他语调清浅,不急不徐,虽然嘴上说着道歉,目光里却无太多歉色。
雪溪亦笑了笑:“应大人客气了。”
他的目光在两驾马车之间梭巡一遍,唇边依然挂着礼节性的笑容,只是语气淡淡:“在下六艺中唯‘御’一道粗浅通些,望大人不怪,容在下说句得罪的话——方才观之大人马车行进的速度方向与避开的力道,并非像紧急避险,反而像是提前预算。大人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特别,不知是否有话要与在下说?”
应斜寒摇摇头,抚掌笑起来。
“瑜王殿下好眼力。”
他与雪溪相对而立,微微压低声音,“在下确有一些话想对殿下说,只可惜殿下自前些日子以来,便一直在摄政王的监视控制下,在下既无法登门拜访,也不能请殿下出门相会,无奈之下,只得出此下策,才能与殿下堂堂正正说上几句话。”
雪溪道:“应大人聪颖灵慧,又胆识过人,此举光天化日下却掩人耳目,如何能算下策。”
应斜寒曼声道:“好,那在下便开门见山了——殿下在夏京中处处受制,仰人鼻息,在下亦如此。不知您是否愿意与在下互援为友,共同谋求生路。”
雪溪眉心一皱:“大人抬爱,您风光无两,手下能人甚多,为何找上了我?”
“风光无两吗?瑜王殿下说笑了。”应斜寒唇角微勾,虽然嘴上说着自嘲之语,神色倒还气定神闲,似乎再大的事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。
他只是很轻松地笑着,如同闲话家常一般:“殿下不必自谦,在下此刻困局,唯有殿下一人能解。再者说,殿下难道就真的愿意永远做一个质子、在夏朝碌碌度日?真的愿意日复一日忍受摄政王的欺压?”
“此刻,有一条置他于死地的路,难道殿下没有有丝毫动心么。”
雪溪望着他神色,静静垂眸思忖。
他虽寄居一隅,但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,反因生存之道艰难而更加敏感谨慎。
这些日朝堂上的动静,他也都心中有数。
这位年轻的宰辅大人的确出色,甚至在摄政王大权独揽的现状下,能够站稳脚跟,算得上是个人物。
只是近几日,摄政王的动作颇有些不留情面,同时拔了两座侯府,一处伯爵封地,都是颇有名头的藩王,手段迅疾而阴狠,多少年累积下的各种罪名一同清算,打的人措手不及。
削藩株连甚广,其中不乏应斜寒的同盟,想想也知道,这位应大人这几日在朝堂上多受打压。
如此看来,从前的摄政王处事更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如今忽然针锋相对,便使得对方捉襟见肘,力有不逮。
无怪他要寻求援手,多结同盟了。
但是,无论他为人为己,他的话,若说自己不动心,当然是假的。
他背井离乡入他国为质,此生难以翻身,若能挣脱,自然求之不得。
夹缝中生存太过艰难,若是选对阵营,不失为一条坦途。摄政王那边已不必多思,可应斜寒这里……
雪溪不动声色地回望着他,只看对方轻描淡写,又实在猜不透他心中城府。
他沉吟半晌:“大人,我在夏为质,不过是苟延残喘,且身无长物,真的能为大人解忧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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